第(1/3)页 雪未尽,天已破晓。 寒雾弥漫在太医院密堂之上,青砖地面泛着湿冷的光。 四壁无窗,唯有顶上一盏青铜灯悬垂,火苗摇曳,将人影拉得扭曲如鬼魅。 云知夏被铁链锁着双腕,跪于堂中。 布衣残破,发丝凌乱贴在颊边,可脊背挺直如剑,不曾低下半分头颅。 程砚秋就坐在高台之上,一袭月白长袍,袖口绣银线药纹,手中执一枚细针,轻轻摩挲,如同执笔临帖。 “师尊教我们‘望气知病’。”他声音温润,似春风拂面,“你说,我望你双目——为何只见邪火焚心?” 云知夏缓缓抬头,唇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你师父教的是‘辨毒识源’。可惜你炉中炼的,不是药,是人命。” 话音落,堂内骤静。 程砚秋指尖微顿,针尖在灯下划过一道冷光。 他不怒,反而轻笑:“你还记得师父?那便该记得药阁禁律第一条——不得私授控脉针法,违者……诛。” 他抬手,一名狱卒推门而入,牵着一个瘦小身影。 是针奴儿。 那孩子约莫十一二岁,赤足踏地,双臂裸露,布满密密麻麻的针孔,新伤叠旧痕,有的溃烂结痂,有的仍在渗血。 可他的眼睛却清明如镜,没有一丝混沌,像一口深井,倒映着这满堂伪善。 程砚秋将那枚从云知夏舌底取出的控脉针递至针奴儿面前,语气慈和:“认得这针法吗?” 众人屏息。 那哑童闭眼片刻,忽然抬起右手三指,在空中缓缓虚点。 一点、两点、三点……七次轻颤,指尖划出诡异弧线,竟与古籍所载“七旋封神针”分毫不差! 堂下太医惊呼出声:“此乃药阁失传禁术!她果然传授妖法!” 程砚秋嘴角微扬,目光如刀刺向云知夏:“证据确凿,你还有何话讲?” 云知夏却笑了。 她动了动被锁的腕骨,发出一声轻响,而后冷冷开口:“他没学过这针法。” 满堂一静。 她抬眸,直视程砚秋:“他是记下来的——用肉身记的。你在他身上试了三百一十七针,第七次,他就记住了。” 她指向针奴儿左肩胛处一道陈年疤痕,边缘呈锯齿状,微微凹陷:“这是‘倒钩刺’留下的创口。你为测试针深对神经的影响,故意用带钩银针反复穿刺。这种手法,只有你程左使会在活人身上做。” 她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钉,砸进人心。 “你以为毁了他嗓子,就能抹去记忆?可肌肉会记住疼痛,骨骼会记住轨迹,就连死人都能开口说话——只要你听得懂。” 程砚秋脸色终于变了。 他猛地起身,衣袖挥落茶盏,碎瓷溅了一地。 “荒谬!一个弃妃,一个哑奴,竟敢污蔑太医院重臣?来人,掌嘴二十,逼她画押!” 两名衙役扑上前,棍棒欲落。 云知夏闭眼,不动。 但就在那一瞬,她舌尖轻轻一抵后槽牙——那根被拔出的控脉针,早已藏于舌底深处,此刻随唾液微润,悄然滑入耳道。 她不动声色,以指压耳廓,借颅骨传导之法,引针锈震颤。 前世她在研究金属腐蚀时发现:不同药炉的火候、药液残留,会在针体表面形成独特的氧化层纹理。 这些“锈迹”并非死物,当受声波震动时,会产生极其细微的共鸣频率,如同金属的“声纹”。 第(1/3)页